初冬的一個早晨,你送給我的那盆水仙花綻放了。花兒開得很艷,很像你那帶著兩個深酒窩的笑臉。花瓣沒有任何雜色,雪白雪白的,如你嬌嫩的皮膚,那濃郁的花香又將我拉到愁緒中。
朋友,你還記得我們分別的那一天嗎?最后見到你的一次,也是一個像現(xiàn)在這樣的初冬時節(jié)。那是一個黃昏,你敲響了我家的門。我開門時清楚地看到你臉上亮閃閃的淚痕和那核桃般腫脹的眼睛。你一聲不吭,我已猜著了八九分,苦笑著望了望你,很快你就告訴了我,你馬上就要離開這里了。我的猜想是對的。平時一向活潑大方的你讓我第一次感到你在刻意躲避我的目光,你要搬到很遠的地方去了。這次前來,是向我告別的,我一時無法接受這個現(xiàn)實。只覺得胸口很悶,周圍的光線昏暗,時鐘的每一次敲打都粉碎著我的心。你的頭始終沒抬起,大概是怕我看到你在哭吧。平日我們是一對那么形影不離,令人羨慕的朋友啊。以至于竟忘記會有今天,以前我何曾想過會想過分別的感受呢?我又何曾擔憂過你的離去呢?而我又何曾像此時此刻那樣希望你多待一會兒啊!有幾次我甚至覺得陳曾經(jīng)有你相伴的日子是那么美好。美好得有點虛幻,到現(xiàn)在才夢醒。曾經(jīng)和你吵架過,使我現(xiàn)在十分慚愧,轉而變得沉默,所以沒有向你吐露心聲。實際上千言萬語也無法描述我的不舍呀!
馬上你的母親就喚你下樓了,我嘆了口氣,送你下樓。一路上,我一直茫然地跟著你。冬天凜冽的風刮來如刀片,可我卻沒停一下。到了,一輛轎車擋住了我的視線,像針一般刺到了我空虛的心,我更清醒了。天陰陰的,拉上黑色的布,將世界吞噬,讓人喘不過氣來。
離別近在咫尺,你忽然從車廂里掏出一盆開得雪白的花,在灰蒙蒙的天地間格外顯眼。“這是水仙,不要難過了,它會陪伴你的,就像我……”說到這兒,你別過臉去,再也沒有回頭。
朋友,感謝你送我的水仙,我十分精心地培育它,現(xiàn)在它就在我書房的窗框旁婆娑起舞呢!你如今看到了水仙,會不會想起往事呢?
不管怎樣,我只想對你說:“朋友,水仙花開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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